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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风采

谌诚:北大泌外的“超级补丁程序”

作者:大医生兵器谱 荆冰 浏览次数: 发布时间:2018-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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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会了这个手术后,你就是我们科里技术最全面的一位医生了!”

  这个手术,是最新型的达芬奇机器人手术;这个科,是高手如云的北大泌尿外科;这个医生,则是北大泌尿外科公认的多面手——谌诚。

多面手来自多磨练

  6月4日,北大泌尿外科副主任医师谌诚在朋友圈发布了几张照片——“达芬奇机器人手术首秀成功”。正如5月初被选派到香港学习该手术前领导的评价一样,谌诚不仅是北大泌外几十名医生中第叁位掌握这个技术的人,此前他也早已经因手术全面而在业内小有名气:无论是腹腔镜手术,经皮肾镜手术,还是开放手术,还有新型的达芬奇机器人手术,他样样得心应手。

  他给自己起了更贴切的外号:超级补丁程序。

  2002年,谌诚毕业于北京大学医学部临床医学七年制硕士班,师从郭应禄院士,2005年获得临床医学博士学位。他连续4年在北京大学泌尿外科研究所举办的全国腔镜技术学习班上分别演示腹腔镜肾上腺肿瘤切除术、腹膜后入路腔镜肾部分切除术、经腹腹腔镜肾癌根治性切除术及经皮肾镜碎石取石术,是北大泌尿外科研究所同年资医师中手术技术最全面的医生之一,有着上千例腔镜手术经验。

  观摩的进修医生最爱看他做手术:运气好的话,泌外手术最常用的几种术式:腹腔镜手术、经皮肾镜术、电切以及传统的开放式手术在谌诚大夫一个人这,就全能看到。“特别过瘾!”

  谌诚还是主治医时,有段时间正好科里只有他一个主治医,所以老大夫手术都叫上他,而他也都想试试,于是跟遍了科里所有老大夫的手术。在泌叁轮转一年,跟着做了300多台手术,连着好几年,术者医助数量排第一,早9点进,最晚12点出,一天七八台手术。

  时至现在,在我们之前采访的高年资医生口中,还会经常听到他的名字,有事不能亲自手术或比较棘手的手术需要找个得力的助手时,大部分人的选择都是:找谌诚。

  “我的确都不想放弃,只做某一种手术,太无聊了。从每一例手术中,我都能享受到不同的乐趣,所以喜欢做杂项。”

  尽管他做过很多很得意的手术,但印象比较深的,却是一台现在看来并不算棘手的手术,这台手术促使他不断反省自己。

  那是几年前。有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无所不能了:腹腔镜很好,肾镜也不错,什么手术都能做。有点飘飘然之际,碰到一个肾上腺区巨大肿瘤的患者。本来想做腹腔镜,但肿瘤位置又高又大,已经把胃都顶起来来,血供又很足;外科开刀也不行,够不着。无奈之下,给病房主任郝大夫打电话,郝大夫看了看片子,带上手套上了手术台,20分钟,做完了。

  “这,就是经验啊!”谌诚说,“我得意的病例有很多,但经常会想起来的、能点醒我的,往往是这些不太成功的病例。”

好手术需要好设计

  谌诚最喜欢花心思设计手术方案。

  在他看来,有些手术通过设计之后,更安全更简单,创伤更小,对病人更有益,这才是一台好的手术。

  对于外科医生来讲,做手术是天职。日复一日的操作,积累了经验,也容易让人麻木。所以他喜欢那种要反复琢磨的“硬骨头”,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乐趣。

  有位患者,睾丸肿瘤术后腹膜后淋巴节转移,转移的范围非常广,左侧沿着腹主动脉一直往上到肾门和肾血管后方。通常腹腔镜对于肾门后面是不好处理的。谌诚琢磨来琢磨去,想到了一个聪明的办法:先从经腰的路进去,切掉肾门后面的淋巴结,然后剪开腹膜,就成了气腹,再到腹侧,通过腹腔镜做其余部位的淋巴结。很难处理的问题,巧妙地让他化解了。

  “相对于做手术,其实我更喜欢有设计感的手术,做下来很有成就感。”虽然医生是他的职业,但他并不愿意完全把它作为一个单纯的谋生工具。

  取肾手术最复杂的,是碰到变异的血管。正常人有一根肾动脉,一根肾静脉。他做过一例患者,一侧肾得过结石,另一侧肾则有2根肾动脉,3根肾静脉,整个血管的走向错综复杂,跟树杈子一样。因为对于供体来说,原则是好的那个要留给自己,相对差的供给别人,所以只能取这侧肾。“简直就跟走迷宫一样”,他仔细研究了影像学资料,然后用了好几天来设计手术方案,想办法怎么游离开血管,而又保证患者的安全。他说,即使是切除器官手术,也要有设计感。

  而不需要设计的相对简单的手术,“要做到最好”。比如切肾,对泌外医生来讲,是常规手术。在做这样的手术时,他的追求就是:所有不该出血的地方坚决不出血。他有一半以上的手术,甚至不需要吸引器来吸血,非常干净。

  “知道庖丁解牛吧?”对外科解剖图谱的熟悉,丰富的经验,找到正确的层次,能绕开血管区就坚决绕开,有血管的地方,该结扎结扎。所以,他才能在正确的层次漂亮地做完这类手术。这类手术,下级医生会专门来观摩他,甚至边看边讨论。

  他说,简单手术也可以有更高追求。

高水平出自高要求

  谌诚自称手术做得杂没亮点,其实不然。

  在科里,他有自己独特的专业:肾移植。当初他就是以肾移植专业留在北大泌尿科,多年后,他已经成为这个小组的中坚力量。

  肾移植就是换肾,将健康者的肾脏移植给有肾脏病变并丧失肾脏功能的患者。人体有左右两个肾脏,通常一个肾脏可以支持正常的代谢需求,当双侧肾脏功能均丧失时,肾移植是最理想的治疗方法。随着腔镜技术的发展,活体取肾都是在腔镜下完成的。

  对于外科医生,活体取肾是一个高风险手术。因为取肾是在健康人身上完成的。和肾切术不同,肾切术只要把血管扎掉,把坏的肾脏切掉就行了。在这个过程中,基本上是先结扎血管,再去慢慢游离。而取肾,则是把肾脏周围血管、输尿管全部游离清楚后,才能阻断血管。从阻断第一根血管开始,到把新鲜的肾脏放在工作台上,时间必须控制在5分钟之内。时间越长,肾脏恢复的机会就越小。而一旦供体死亡,是非常大的事故。

  做过无数例令他得意的手术,但印象最深的手术,还是那一台——手术结束很久了,喝下去的所有的水,经过喉咙的时候,全是一种味道,苦。

  那台“苦不堪言”的移植手术一开始很顺利,但4小时后,患者突然大出血,床旁的引流袋里,本来无色透明的液体瞬间变成满满一袋的鲜血,触目惊心。

  肾脏是人体一个重要的器官,身体血液的六分之一要经过肾脏,血管的流速也是很快的。因为切下来的肾脏还要装到患者身上,所以动静脉血管要留的尽可能长,要尽量贴到腹主动脉表面,把肾动脉切断。切口用夹子,残端太短或分离过度的话,结扎的问题,美国都出现过因为夹子脱落导致死亡的例子。

  现在回忆起来,他仍深深感谢泌尿外科这个团队。要不是同事们在最短时间内精诚合作,全力以赴,义无反顾,肾动脉夹脱落的病人,是很难拽回来的。现在他们改进了手术方式,先用金属钛夹收拢,再夹血管夹子,并且调整了夹子的位置,以确保万无一失。

  当然,现在作为肾移植小组的骨干力量,他手术中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但这件事却牢牢记在他的心里,时时提醒他:即使水平再高,也要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心态。

出门诊要会打比方

  在很多外地患者眼里,谌诚大夫的确“嫩”了点(这里指长相),堂堂北大泌尿的副主任医师,白净斯文得跟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差不多。不过很快他们会发现,这位专家和气耐心地就像家里人。

  泌尿外科门诊最常见的良性病之一就是前列腺增生。“如果前列腺没问题,只说明你还不够老。”世卫组织调查显示,每名男性一生中患前列腺疾病的概率是100%,并且从40岁起,它就开始不断侵扰。

  一位患者总担心长期吃药不好,所以停停吃吃,症状也时好时坏。看着谌诚大夫给他开药,郁闷地说:“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知道高血压怎么吃药吗?能停药吗?不能吧!这个病也一样,就是慢性病,不可治愈的疾病。”叁两句话,病人心结打开了。

  有个需要切膀胱的年轻人问,“能不能再等等,病情有发展以后再做?”“你玩股票吗?你是1块钱时候买还是10块钱时候再出手呢?1块钱时候你不买,10块钱再买,买了还可能崩盘。你明明知道会往上涨,为什么10元再出手?”

  在他看来,跟患者说,延长生命什么的,他不会有太多感受。做手术会怎么样不做怎么样,能活多少年,这是很宽泛的东西。而打个比方患者理解得更到位:现在“出手”,不但风险小,“赚”的也多。

  他说自己也有一个成长期,以前不喜欢出门诊,现在却很享受门诊。泌尿6诊室是一个很大的诊室,也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宽敞,空气流通,和患者耐心交流。在他的门诊有很多初次就诊的患者,这次问诊还没结束,就开始约了:谌大夫,下次还找你看行吗?

  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他对待患者的心态也有了变化。刚开始出门诊时,看到不好好吃药等不遵医嘱的患者,真正是恨铁不成钢,觉得枉费了自己的一片真心苦心。后来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绝对,有病一定要治吗,不一定。比如医生觉得该切膀胱,有什么好处,什么危险,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但病人依旧坚持。于是他开始慢慢试着揣摩病人的心思:也许患者觉得维持体面的生活比活多久更重要。现在的他,门诊上发现如果是理解偏差的问题,会想法儿给患者扳过来,但如果是理解正确的前提下,决定权在患者,他一定会尊重患者的意见。

  做医生这么多年,治好了很多病人,也交到了很多朋友,他至今还记得自己刚开始做手术时的一位病人。那位外地患者其实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却在出院后,寄了张新年快乐的贺卡,让他很感动。“这表示患者对我的认可。我喜欢和这样的患者打交道。”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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